最明顯的例子莫過於國營的廣深鐵路。聽老爸說,國營鐵路已經上市,因此要大幅提升服務質素,才能站得住腳,不能再像以往般「行行企企,食飯兩味」。例如大堂購票情況混亂、月台走道上的垃圾沒人掃、像朱自清名篇《背影》中的父親攀下月台橫跨路軌的感人場面、鐵路車廂衛生不佳等等情況不能再出現。
擠過針插不下的羅湖關卡、越過臭得令人反胃的深圳河並到達深圳之後,就馬上去到國營鐵路的購票大堂。新的大堂令人眼前一亮,其衛生程度,雖然以香港人的標準來說還是「未夠格」,但已經比以前乾淨明亮得多。進入候車室,指示牌運用藍底白字作對比,字體碩大,老遠都看得清楚(可惜是簡體字啊……)。最值得讚揚的,是取消了「吸煙室」這個白痴設備。
上到月台後,我雖不至於花容失色,然而少不了目瞪口呆。眼前這一串在地面奔走的長龍,怎麼漂亮了這麼多?我再左顧右盼,看看附近有否其他列車,確定沒有之後,才敢相信眼前這新型號的列車「和諧號」是我的座駕。只是一年而已,火車型號已經大部分換上新型的「和諧號」,和我自小時候已經一直乘坐的「東方紅」系列列車全然不同。原來「東方紅」系列已經差不多全線退休,在我乘搭的「和諧號」剛離站時,幸運地見到隔鄰僅餘一輪京深線的「東方紅系列」。可惜那時照相機不在我手,唯有在回程之時祈求上蒼讓我再看見一次。「和諧號」外型呈流線形就不用說了(雖然比子彈火車的破風程度還差得遠),然而其潔白亮面的外殼,配上一藍色粗線,加上黑色窗子,非常現代的科技感覺。車廂內以純白作主色,廂間以玻璃門為隔,門楣之上有資料顯示器,告訴客人天氣時間等資料。這裡還有顯示洗手間內有人否,避免廁內人忘記鎖門,而內急者忘記敲門,造成大眼瞪小眼然後驚叫嚇壞其他乘客的場面。車廂的裝潢配合明亮燈光,比我家還要舒服。火車行走時頗為寧靜穩定,沒有以往「東方紅」系列時的顛簸,以及震耳欲襲、使人不得安睡的鐵軌車輪摩擦聲。最重要的是,以往由深圳至廣州不停中途站的列車,車程最少也要一個半小時;「和諧號」只需五十分鐘!
候車大堂景觀,光線充足,再沒有以前那種死沉沉的感覺。
清晰指示版。
拍得不清晰的清晰指示板。
座駕「和諧號」列車。外觀光潔明亮,具時代感,
命名「和諧」頗為恰當。
「和諧號」內部結構。燈光明亮,裝潢落落大方,反映廣州發展的其中一面。
門楣上的資料顯示器,顯示行駛速度、天氣、目的地等資料。
思兼認為右方的綠色男女小圖示最值得讚賞。
再見了,「東方紅」系列!(立正+敬禮)
抵步廣州,時值十二,第一件事就是先祭五臟廟。依循前例,去一家叫「周記饕之家」的仿港式茶樓午膳。前幾次周記給我的印象真不錯,餚食滋味,喝茶方法比香港普通茶樓更有特色。其法乃一人一個小茶壺,將茶葉倒進去,由一直放在桌上以火爐燒滾的大茶壺沖水浸泡,然後自己倒茶到茶杯品嘗,令平民百姓可以試著自己玩玩紫砂壺的滋味。可惜這次等待吉位需時太久,而且食物大不如前,令人失望。期間,我留意到桌上放了一本叫「老饕美食」的飲食雜誌,乃「周記饕之家」集團編寫,內容為介紹美食、表揚上進員工之類。揭開總編輯所撰文章的一頁,發覺歐化句子不單入侵了香港,原來廣州亦已淪陷。我與娘云:「堂堂編輯,造句拗口難讀,內容如引人入八卦之陣,真豈有此理也!」娘曰:「非編輯之過,汝力有不逮,未明其言也。」原來如此。此篇文章,日後將會別文詳釋,以吾不逮之力指出當中的歐化句語問題。詳情請見下一篇專文。
胡亂塞吞一些比草根花瓣樹皮好吃一點的東西之後,走幾步就到吾鄉。我不得不說,我非常之討厭鄉下。雖然她的衛生程度極低,然而,這不是主因。最重要的原因,是我的所謂親戚,都盡是些見利忘義、道德淪亡、不倫不類的人。家醜不能說太多(雖然對我來說不痛不癢),且舉一例:我的嫲嫲現在居於二伯爺(吾父之二兄)的房子之中,身為兒子的他竟然厚顏無恥,收取娘親租金。面對如此的好親戚,我還哪能喜歡回鄉探親?相反,我娘的順德親戚(可見散文《梳》的內容)人情味濃厚,感情純樸真摯,每次往順德總令我當起紈絝子弟,兼有賓至如歸,樂極忘蜀之感,因此我早已認定順德才是我真正的家鄉。
熬過最糟糕的一環之後,終於來到了廣州之行的高潮──逛街!每一次回鄉的最後環節,就是到合稱「上下九」的上九路和下九路吃喝玩樂。雖然部分商店規模略遜於香港,然而這兒稱得上百業興旺,間中亦見香港常見名牌在此駐紥,點綴其中。衣食住皆一應俱全,乃廣州市其中之一商店集中處。前文《梳》中提及,在廣州找到的譚木匠廣州分店亦位於這裡。由於前一陣子一個不小心把木梳和手工巧製的鏡子都摔壞了,所以在譚木匠再購買以上兩件託情之物,成了我來廣州的最大目的(《梳》一文亦都是因為梳子破斷,慨然有感而撰)。一開始興奮地四處張望,找尋譚木匠的芳蹤;然而走著走著,愈來愈心慌:怎麼譚木匠好像不見了?遂走遍上下九路一次,依然不見。或許已搬走了?幸好之前瀏覽網頁,知道香港亦有譚木匠分店。若非如此,恐怕我與梳的戀情要中斷一段時間了。現在唯有去香港的分店是了。天色漸暗,拖著疲倦身軀,與及帶著稱不上失望的奇怪心情踏上歸途。
回程軌上,我回想起很久之前與朋友聊起的話題:為甚麼在大陸,絕大部分人一眼觀之,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是大陸人還是香港人?是外在的環境因素,還是內在的道德氣質影響?走在中國街頭,成年男性的服裝大部分都是裇衫、背心、西裝外套、皮鞋,指間或齒間當然少不免夾著一枝「紅雙囍」香煙。油光滿臉,眉頭緊鎖,眼神透露出的卻是對生命的茫然、空洞。有的無聊地站著電燈杆下,有的空閒地走在路上,也有的像正在等甚麼華蓋運似的蹲在街邊。我們一家謔稱這為中國「蹲的文化」。雖然成人是這副德性,然而間中有幸看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,和香港的沒甚麼兩樣,依然圓圓胖胖,精伶活潑,「眼仔碌碌」。看著這一副可愛的模樣,你是絕沒有辦法可以聯想得到,他將來會成為一名在街上流連浪蕩的其中一份子。成年人如此,青年人也好不了多少。最近廣州的青年,單看外表就知其已經沾染不少下劣的習氣。有看過香港旺角街頭一眾時下的年青男女嗎?金色的鸚鵡髮型、全身扣上不下十個的銀環、誇張的黑色衣飾,全都只為吸引途人的眼光而設。廣州的青年有迎頭趕上之大勢。我非認定衣飾誇張者必定是膚淺之人,可是他們的眼神之中,我看不出他們擁有自我,亦看不出對未來的希望。神魂歸竅,我打了個呵欠,伸直腰板,拿出勉強修補好的鏡子照照自己。
註:以上內容並非所有中國人的真實情況,請自行斟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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