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10月16日 星期五

思考的盲點 現實篇

  自上月始,我常逛的聖公會青年中心,出現了一位女士,四五十歲左右,為人積極樂觀──可惜只是表面上如此。

  話說某一個晚上,我在聖公會看書時(正正就是《思考的盲點 新篇》),她走來搭訕。基於禮貌,我請她坐下聊聊(其實是我見她很想坐下找人聊天)。聊天的時候她十分積極發言,我插話的機會不多,多數乖乖當聽眾。還記得她最初看見《思考的盲點 新篇》這本書,她問我喜歡哲學麼?我說是。誰知道,她回答了一句「我也喜歡呀」之後,就立即轉向她喜歡的話題:「為甚麼音樂家會當上音樂家──論人的成長與才能發展」。正當我思疑,何解會有人和認識只有幾分鐘的人,「討論」這種頗為社會學的專門話題時,他極度認真地望著我,並以專家的口吻告訴我如此如此,我只能如搗蒜地不斷點頭點頭。好容易待她偉論發表完畢,她拿起了我放在小書架上的《思考的盲點 新篇》,歪著頭看看封面,問我:「這本書說甚麼呢?我想請教你一下。」說的時候特別強調「請教」二字。好吧,雖然請教二字不敢當,既然你想聽,那我說說大綱就好。「這個嘛……誠如你雙眼所見,就是說思考的盲點。盲點就是人類不自覺的思考方……」「是喔。啊對了,你有聽過甚麼叫期貨嗎?我常常叫人與其買股票,不如買期貨……」接下來又是認真的眼光,專家的口吻。結果那一晚我看書不成,倒給她折騰了一個小時。印象深刻的是,在她演說完畢,臉上露出滿足的微笑之時,卻又謙虛地對我說:「我這些只不過是婦嬬之見……」我當時實在禁不住想:「既是自知婦嬬之見,何故開口如長江流水,滔滔不絕?」

  同一月裡也在聖公會碰見她兩三次,幸好有禧SIR使出高段章的「含沙射影」,助吾脫身,我才能稍為自在一點地看書。這兩三遍避重就輕的接觸中,對話內容以及行為模式,她應該是基督徒無疑。另外,除了喜歡長篇大論之外,她看電視的時候,會十分積極找身邊的人(即使是陌生人)討論劇情,也會因為劇情高潮而笑得特別響朗。

  雖然如此,她響朗的笑聲中,我卻聽出了她其實正在害怕。害怕甚麼?害怕孤獨。記得《思考的盲點 新篇》一開首,作者擬了一百條問題,其中一條為「為甚麼人會好為人師?」我的見解是,若果人不受別人重視的話,那麼他就會引起寂寞的感覺,以及存在的恐懼感(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義)──因此,人會用盡方法,使自己在別人留下深刻印象,好確定自己是實實在在生存過的。而「好為人師」這種方式,第一是可以在別人留下深刻印象,第二就是使自己高高在上,因為為人師者,知識就是比別人精博才行;第三則是透過交流,消除寂寞的感覺。好為人師,為了讓別人知道自己存在的響朗笑聲,再加上基督徒的身分,這三種行為表現剛好可以尋找出共同的原因──因為心靈極度空虛。

  這裡得說說,我並非認為所有基督徒的內心都是脆弱不堪的。但是,以香港的情況而言,某部分基督徒的思想著實令人感到他們是迷信,而非智信。詳情就不說了,反倒簡介一下曾接觸過,心態開放的基督徒。以我高中時代的中史老師為例,他明白於人不可能完美,宗教也不可能是完美,因此坦誠面對「基督教其實也有BUG」的問題,容許別人批評基督教的不足之處,但仍然無損他的宗教熱誠。他寧願專注於相信有一位更高力量的人(或我們稱之為神)創造這個世界,至於那些「不相信就要下地獄」等等非黑即白的傳教手法,既然是遠古的人所寫,有缺陷自然也實屬正常,無必要為了護教,而以循環論證的手法,以「上帝的話語絕對正確」為理由解說(其實許多教徒更偏向是自我保護。因為他們本身是因為心靈脆弱而投靠宗教,若果發覺原來連這一套都是假的,就會令他們的存在感再次消滅殆盡,心靈受到無可比擬的衝擊。所以若有別人質疑之時,就會立即激烈抗辯,不聽人言)。他這種坦誠面對的勇氣,著實令我敬佩。只是,像他這樣能夠有勇氣、有能力看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的人,到底有多少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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